方书剑跟在人群后面走出教学楼，还没下台阶，先闻到了一股香气。他看过去，是一个卖烤红薯的小摊，前面围了一圈小姑娘，浅蓝的粉色的毛线帽上顶着小球，一个五十多岁的大伯忙着把烤好的红薯装进小塑料袋里递给她们。
他犹豫了一下，摸摸口袋，在那摊子前站了半分钟，发现前面的人一个也没少。他挠挠头，不知道还要不要再等等。
他无端地想起夏天的夜晚，晚自习结束之后，总有个少年骑着自行车来接他。他会坐上他的后座，一路晃晃悠悠地回家去。他们是邻居。
夏天很热。他知道少年放了学会去打篮球，然后会回寝室冲个凉，再一路跑回教室上晚修。方书剑几乎从未进过篮球场，夕阳西下的时候，他往往都在图书馆里。而此刻他靠他那么近，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皂味。
然后他听见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。
他不常这样笑，多数时候少年的笑听上去是很直白的，他所有的情绪都在那里了，这次似乎不一样。晚风吹过来，有点凉。他们正经过一个下坡，他便顺理成章地靠他近了一些。
故事只走到这里。他们有过一段格外亲密的时光。至于那段时光里有什么样的情感在，他大约也说不清。他想如果冬天的时候，少年也在他身边的话，他大概会愿意多等一会儿烤红薯，然后等少年骑着车过来，把那热气腾腾的一团放到他手心里。
可是没有如果。大约夏末或者秋天的某一天会是转折点，又或者转折是一天一天累积出来的。总之当他意识到的时候，他们的故事最精彩的那一部分已经写完了。即使他还想再添上几笔，也都是徒劳。
他绕过冒着热气的小摊，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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